八吋一張嘴

忘記自己何時開始鼻子過敏的

印象中，國中時的冬天，一早騎腳踏車出門上學

只要冷風迎面吹來，鼻水就很不爭氣的流下來

那時候一直到大學畢業都還不算嚴重

當兵在外島，冷的靠杯，又沒一天睡過好覺

反而沒怎麼發作

等到回南部，特別是住家裡時

那段時間一發作起來，簡直想死死算了

一天得幹掉一盒面紙

尤其是冬春之交的時節，每天都頭昏腦脹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春多濕，同氣相求益發嚴重

阿去看醫生，怎麼開還是抗阻織胺、類固醇

常常吃了，鼻水是止住了，但人也不舒服

至於大掃除或整理房間這種工作，簡直是要我的命

後來自己學中醫，慢慢的摸索該怎麼奉待自己的身體

發作的頻率跟程度，漸漸的轉輕微

今年本來把根除鼻子過敏當作目標

結果到現在也沒怎麼發作

除非是連著幾天沒睡好或睡不飽，早起時意思意思鼻水在鼻腔內轉兩圈

說「根除」是不正確的用語

這種症頭，只要你苛待自己幾天

基於每個人身體上先天加上後天的固定偏向，就會復發

像是馬路上的破洞用瀝青補平了，下幾天雨，相同地方又是一個窟窿

鼻子過敏的症狀，大抵上有清涕不停，打噴嚏，鼻塞，鼻涕倒流

基本上，這算是一種正氣虛的表現，身體無能處理體內過多的溼氣

從鼻子往上一層推，是肺沒辦法處理過多的水氣

有可能你的肺還算正常，但溼氣實在太重；也有可能肺沒力氣了，不想工作了

其實常常問題的根源不在肺，最常見的禍首是脾

當脾的機能低落，津液缺乏的時候，很容易被溼氣所客

也就是脾處在「寒」「燥」「濕」的環境中

因津液缺(燥)而正氣衰(寒)，又因正氣衰(寒)而邪陰停留(濕)

在傷寒論中，仲景大人說：

濕氣在內，與脾相搏，發為中滿，胃寒相將，變為泄瀉。

中滿宜白朮 茯苓厚朴湯；泄瀉宜理中湯；若上干肺，發為肺寒，宜小青龍湯。

也就是說，當脾的溼氣滿到干擾到肺時，就開始流鼻水了

這部份也隱指脾陽低落，脾土生不了金，拖累了肺陽的水準，也就是「發為肺寒」

所以在治療鼻水流不停時，小青龍湯是常見的方劑

但是，我個人的經驗，並不一定見到鼻流清涕，就直接對應到小青龍湯

小青龍湯主要處理的是「心下有水氣」

也就是胃這個區塊被一坨濃重的水氣給佔據了

這種情況，有可能導致脾跟著淪陷泡在水裡

也會往上漫到肺的管區，那就會咳，或喘，或清涕狂流，或都有

那種咳法，就深深吸一口氣到肺底部時，就會立即噴出

或是躺平時，咳到得坐起來才得以喘息

小青龍湯在拔除這坨水氣的速度是以秒計算

所以，要是胃裡根本沒這坨水氣，或是說，不是很大坨

就很有可能誤用，那就會導致胃中乾，胃虛

(印象中，我的錄音檔老師說，會長出黑眼圈)

以前的我，在處理鼻流清涕時，小青龍湯還蠻常用的

大部分時候，效果都很優，直接結束了當次的發作

現在的我，如果要用小青龍湯，會比較謹慎

會配合心下，也就是胃這裡，是否有滿脹感

或是吃不大下，或是有點噁心想吐

當然要是有前述咳嗽的證，那更有把握

不過嘛，我運氣還不錯

以前就算吃了小青龍湯不見效，也沒有產生其他不適的證出來

除了小青龍湯之外，比較常用的是甘草乾薑湯

這首方的作用是在脾胃加溫，然後傳導到肺也跟著微微升溫

也就是提升脾、肺自臟處理水氣的能力，但並沒有很強力的把水給排掉

我自己是用在鼻水不是很嚴重的時候

或是早起一吸入冷空氣就打噴嚏流鼻水的時機

通常都有效，但見效較緩，也是一個鐘頭內，鼻水會漸漸的消失

在傷寒論中，甘草乾薑湯是用在「肺冷」、「肺寒」的時機上

這時候，嘴巴的口水會比較多，不覺得渴，手腳可能會比較冷涼

比起小青龍湯，甘草乾薑湯是相對溫和很多的湯方

相較於甘草乾薑湯單純提升陽氣的作用

同一系列的理中湯就多了處理脾中溼氣的作用

假如說，鼻子過敏的當下，合併有腹滿，不渴，或下利便溏的證

那就是脾在處理溼氣的工作上當機了

溼氣填充在脾裡，會覺得腹滿，食慾不振或感覺消化很慢

溼氣往下流就下利，往上干肺就流鼻水

那這時候，不針對肺而直接處理脾也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甚至說，比較像是從根解決的解法

我個人那時候因為小青龍湯太好用了，反而比較少思考要用理中湯

而且，曾經玩理中湯玩到上火(舌頭赤紅長血包，人煩熱)

所以，對理中湯存在著非理性的戒慎恐懼

除了這三首方之外，也曾經看過有人服用四逆湯、麻附辛湯

人家會講出來，當然是效果還不錯

不過，還是要看證

沒有手腳冰冷兼下利，我是不會考慮用四逆湯

沒有少陰證中主框架的疲累不想動，我就不大會想要用麻附辛湯

而且，這兩首方都牽扯到腎的作用，應該身上還有別的證來對照，就先不提

那在小朋友身上，也蠻常看到小建中湯的身影，我外甥女就是

小建中湯加溫脾胃的力道不是很強，而且帶有相對多的津液

我的想法，之所以小朋友吃小建中湯可以排除鼻子過敏的證

主要是小朋友本來就是氣比較強的生命體

加上脾胃機能還沒遭受經年累月的殘害

所以就算脾胃有溼氣盤踞

小建中湯的一點熱加上大量的津液補充就足以把那坨溼氣推出去

以上是在講，我個人在處理自己鼻子過敏的過程中

屬於得心應手的前期(初學者的好運>_<)

那些症狀也是常見於周遭鼻子犯過敏的人身上

那後期呢？

比起前期吃啥都有效的成果，後期幾乎令我信心全失

我玩中醫至今將近4年，我說的後期就是去年

去年鼻子過敏發作時，一樣是鼻水流不停，甚至更嚴重

但是，不同的是，有「熱」象

人會覺得渴，身體微烘烘的，有汗

最嚴重的那次是在春天，咳到想撞牆，臉頰紅紅的、眼白佈紅絲

另一次是夏至前後，神昏氣短人疲乏，有點像是中暑

那時候的我還很嫩(現在也是啦：p)，多數時候辨證到後來還是以證套方

加上前期的處理經驗，我還是沿用以前的手法施治

結果是很糟糕，一點效果都沒有，信心幾乎崩潰

我是一直到這兩次治療結束後，才甘願承認不能把「流鼻水」當做主要辨證依據

春天發作那一次，在看過倪老的徒弟也無效後

我先吃了點麻杏甘石湯就上床躺平

半夜裡喉嚨乾灼，嘴乾

隔天早上起來，那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嚴重的咳嗽帶清痰兼流鼻水大爆發

最後是絕望的抓著喉嚨癢而咳這個證改試麥門冬湯......感動到要流淚

那真是舒服阿，心底響起：丟細機咪ㄟ啦~~

不過，我也是在不到一天之內，足足嗑了將近200克的麥門冬湯才完全擺平

夏天發作那一次，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次最後是嚐試竹葉石膏湯(竹葉放少了)

搞了兩、三天，才好的差不多

不像是有命中的感覺

從我自己的經驗，我所能想到也比較明白的鼻子過敏大概分兩種

一種是最常見的，從脾胃寒濕下手

天氣一冷就發作

這一種，就算是初學者以證套方，命中率也很高

後一種，我也不知道別人有沒這樣過敏過

那應該是脾胃肺的寒熱濕燥夾雜

而且是燥到面戴陽(臉頰紅紅的)，陽氣已經沒辦法被乖乖收納

也甭奢望這股陽氣有多強

所以津液轉成氣之後，很容易又凝降成溼氣

源源不絕的從鼻孔冒出來

不管是哪一種，當你使用這些湯方處理鼻子過敏的時候

有效的話，一劑之內一定有明顯改善

沒改善就不要再堅持了，辨錯證的機率很大

重點是，在利用藥方處理完這些鼻子過敏的症狀之後

還是得面對身體，特別是脾胃，又虛又寒的根本問題

所以，多吃白米飯，多吃些好食物，想到就嗑些小建中湯

也別太操勞，動不動熬夜喝酒還要跑步騎腳踏車

鮮奶、冷飲、零嘴之類的食品，離遠一點吧